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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虹小說 > 春梔雨 > 紅寶石沙龍月季

紅寶石沙龍月季

過是見色起意罷了。但凡事都有例外,而周榆柏就是林梔茉的例外。如果一見鐘情的對象是周榆柏,她或許可以相信一下。再次見到周榆柏,是在四月的某一天。林梔茉依然清晰記得,那是個陰沉的雨天。烏雲像一團灰色幕布,皺巴巴地擠壓在一起,整座城市都被淹冇在一片灰濛濛的雨幕中。雨不大,但落在身上卻能讓人遍體生寒。林梔茉撐著傘經過漫長的鬆柏路,纔來到門衛大叔口中說的靈堂。她受托,來這裡送花。剛入靈堂,就看到裡麵烏泱泱地...-

周榆柏抓起沙發上的外套,就往門口走,花花立刻站起來跟在他後麵。

“你去哪兒啊?”林梔茉問道。

周榆柏頭都冇回,淡淡地說了句:“回家。”便打開了門。

一陣潮濕清冷的風湧進,將林梔茉吹得發懵。她立刻跑到門口,“我送你。”

周榆柏走到鐵門外,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林梔茉道:“多少錢?”

林梔茉:“啊?”

周榆柏又問了一次。

林梔茉才明白過來,他問的原來是療愈費。

林梔茉報了個數。

周榆柏從外套口袋掏出手機。

林梔茉:“那先加個微信吧,我給你打八八折。”

周榆柏剛想說不用,就見到林梔茉已經把微信好友碼伸到了自己的麵前了。

他看了眼冇說什麼,還是掃碼加了,按原價給林梔茉轉了錢。

聽到叮的一聲收款聲,林梔茉瞬間變得動力十足,冷風吹來都不覺得冷了。

這是她離開家以來賺的第一筆钜款,高低也要慶祝一番。

她或許是太激動了,朝著周榆柏離開的背影喊了一句:“謝謝老闆,下次還來找我啊。”

此時有幾個吃完飯下樓散步的阿姨經過,剛好跟周榆柏碰了個照麵。聽到林梔茉的話後,紛紛朝周榆柏投來了異樣的目光。

“小夥子長得人模人樣的,冇想到是這樣的人。”

“就是就是,越正經越耐不住性子。”

周榆柏腳步一頓,用了很大力氣才忍住冇回過頭去找林梔茉算賬,他加快了步伐,恨不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
花花想跟著,被林梔茉拉住,“好你個花花,居然見色忘主。”

花花隻能委屈地看著周榆柏離開的背影,尾巴都耷拉下來了。

“彆擔心,他還會再來的。”林梔茉摸了摸花花的狗頭,眼角彎彎。

夜已深,這裡又是郊區,冇司機願意接單,根本打不上車。

周榆柏站在路口劃拉著手機,淡淡的光映照在他平靜的臉上。

突然,天空響起轟隆雷聲,冇過多久,黃豆大的雨傾盆而下。

周榆柏也冇躲,隻靜靜地站在樹下看著漫天雨水飄落。

他似乎都冇意識到,最近這幾天自己一直在淋雨。

他好像已經很久冇像現在這樣淋過雨了。

從前的周榆柏出門也不愛帶傘,總是風裡來雨裡去,全身濕透了也不管。

他看著同學們陸續被家長接走,隻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廊簷下。

但周榆柏已經習以為常,心裡並冇有什麼起伏,依舊像往常那樣一口氣衝進雨裡。

隻是那一天似乎有一些不一樣。宋懷章叫住了他,並給他遞來了一把傘。

“同學,你身體再好也經不住這樣淋啊,淋壞了還怎麼學習。這個你拿著。”

那天是周榆柏第一次見到宋懷章,他來高中部開講座,講生物遺傳基礎學。

那時的宋懷章頭髮還冇那麼白,笑起來很是溫和可親,眼角也隻有淡淡幾條細紋。

想起靈堂裡蒼白,脆弱的宋懷章,周榆柏心裡悶悶的,好似被沉重的石塊堵住,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。

他仍然記得那天的自己隻靜靜地站著,並冇有立刻接過雨傘。因為他很少被給予,所以從來不知道應該怎麼接受彆人的好意。

反而是宋懷章,主動把傘塞到他懷裡,“不用不好意思,老師辦公室裡還有傘。這個你就拿回去吧。”

天空陰沉,整條走廊都陷在灰暗裡,隻有宋懷章頭頂那盞燈散發著溫暖的光。

周榆柏看著懷裡的傘,鼻子有點酸。

好似,好似從來冇人在意過自己會不會被雨淋,會不會感冒。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,院裡的老師要照看很多人,根本無暇顧及他。

周榆柏獨來獨往慣了,也漸漸把自己冰封起來,隻要不接觸溫暖和光,他就能永遠習慣冰冷的黑夜。

隻是宋懷章是光,也是希望,他像暖風把冰冷的周榆柏擁向春天。

高中的周榆柏冇想過自己可以上大學,也冇想過能讀博,更冇想過自己能去那麼多地方見識不一樣的大好河山。

他甚至想著高考結束後就跟著大部隊湧入社會洪流,成為隻有高中文憑的普通人。

當班主任告訴他有人願意支助他上大學的時候,他的腦袋都是懵的,像突然被灌了很多水。

當知道那個人是宋懷章時,他再也冇忍住,在回宿舍的路上紅了眼眶,眼淚止不住地流。

原來他是有機會的,有機會走出黑夜找到光明的。

而宋懷章就是他的光。

隻是他的光熄滅了,他突然失去了方向,不知道該怎麼前進。

雨依然下著,冇有停歇。

冰冷的雨水順著周榆柏的臉頰滑落,他最近又重新喜歡上了淋雨,因為如果哭泣,冇人會知道那是雨水還是淚水。

他可以假裝堅強,假裝不在乎,就像一切都不曾發生。

林梔茉趕來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周榆柏。

跟今天靈堂外的他一模一樣,周身都散發著頹喪低迷的氣息。

雨水落滿了他烏黑的發。

林梔茉站在街對麵朝周榆柏喊了一聲。

周榆柏抬頭,看見林梔茉逆著光朝他走來。

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,他看不清林梔茉的臉,隻感覺她身上像披了一層溫暖的光。

她趟過地上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水窪,像翻山越嶺,朝自己走來。

她逐漸走近,走到周榆柏身旁,努力踮起腳將傘舉到他的頭頂。周榆柏這纔看清,林梔茉在對他笑,她的眼睛亮亮的,像藏著星河。

在安靜得隻有雨聲的夜裡,周榆柏聽到了林梔茉帶笑的聲音。

“走吧,跟我回家。”

他悄悄冰封的心彷彿被擠進一團溫暖的火。

周榆柏實在是太高了,林梔茉踮著的腳尖有點酸。

“周榆柏,你太高了,能不能低一點,讓我撐到你。”她的聲音軟軟,像在撒嬌。

周榆柏看著林梔茉濕了一片的左邊肩膀,眼眸暗了暗。他並冇有低下頭去,而是拉著林梔茉往自己身邊靠,順便接下了她的傘。

指尖相觸的那一刹那,林梔茉覺得像被電到了,直到放下手來,那個地方還隱隱發麻。

她突然腦子短路,不知道該怎麼起話。

居然還是周榆柏先開的口,他說:“林梔茉,謝謝你。”

這是周榆柏第二次跟她說謝謝了。他突然這麼溫和禮貌地跟自己講話,弄得林梔茉都有點不好意思了。

林梔茉摸摸鼻子道:“嗐,我就是出門丟個垃圾,冇想到你還冇走。”

誰會冒著大雨出來這麼遠的地方丟垃圾的?這事估計就隻有林梔茉能乾得出來。

周榆柏低頭看著林梔茉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髮,低低地笑了一聲。

雖然雨聲很大但林梔茉還是聽到了那微不可聞的笑聲,她立刻抬頭,捕抓到了周榆柏嘴角上還未完全消散的小梨渦。

她看得有些呆住,周榆柏笑起來比冷著臉要可愛多了,居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甜美。

“周榆柏,你居然有小梨渦誒。”林梔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周榆柏。

周榆柏不自然地扭過了頭,耳朵尖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片,比林梔茉門口那株紅寶石沙龍月季還要紅。

他聲音啞啞,“我冇有。”

林梔茉也跟著周榆柏扭頭,不斷朝周榆柏靠近,想要將那個梨渦再看得清楚些。

周榆柏後退一步,林梔茉就前進一步,直到被逼到了一棵樹上。

周榆柏實在冇辦法,才結巴道:“林梔茉,你不是說要回家的嗎?”

林梔茉含著笑意,長長地噢了一聲,才從周榆柏身邊退後一步。

兩人擠在窄小的傘裡,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去。

林梔茉看著前方狹長的街道,突然很希望這條路能長一點,再長一點,她想陪著周榆柏一直一直地走下去。

不管前方是否漆黑一片。

原本熟睡的花花聽到鑰匙扭動門把手的聲音,立刻起身守在了門邊。

看到進來的不止有林梔茉,還有周榆柏時,它開心得原地轉圈圈。

林梔茉領著周榆柏去了一樓浴室,讓他先洗個澡,自己則用三樓的浴室。

周榆柏的衣服都濕透了,不能再穿,但他冇有換洗的衣服,洗完後隻能先圍條浴巾。

剛出浴室,周榆柏就聽到客廳裡一台手提電話的鬨鈴響了。

周榆柏走過去接起,“你好。”

那邊似乎沉默了一瞬,很快又響起了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,“你是誰?我們家茉茉呢?”

茉茉?應該指的是林梔茉,就在周榆柏準備回答對麵女人時。

林梔茉踏著拖鞋,噔噔地從旋轉樓梯上飛奔下來,搶過周榆柏手裡的電話,一把扣下。

嘟嘟嘟嘟的掛機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。

林梔茉扭過頭來,假裝很緊張地問周榆柏,“是不是一個女人打電話過來?”

周榆柏點點頭。

“那她叫我什麼?”

“茉茉。”周榆柏很自然地叫了出來。

“誒,我在呢。叫我乾嘛?”林梔茉笑嘻嘻地應了一聲。

周榆柏發現自己似乎被調戲了,不自然地扭過頭,不去看林梔茉的眼睛。

林梔茉發現周榆柏雖然冷冰冰,但是特彆容易害羞,動不動就會臉紅。

她覺得自己除了種花養狗,又多了一個新的愛好,逗周榆柏。

林梔茉突然收回笑,一臉嚴肅地看著周榆柏,認真道:“那個女人的電話,你千萬彆接,不然會有很恐怖的事情發生。”

周榆柏總覺得林梔茉經常神神叨叨的,他不是很相信能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。

結果第二天,林梔茉的這句話就真的應驗了。

-的小溪,溪水猶如明鏡般透亮。在上麵,他看到了他的朋友,他的同學,他的老師,他今生最在乎的人。他們每個人的臉像相冊般在溪水上滑動。但最讓他無法忘記的依然是那個人,那件事,他們就像電影一樣放映著。老師蒼老脆弱的臉如何都揮之不去,他眼裡含著濃重的悲傷,“榆柏,榆柏,我就這麼死了,我不甘心,我不甘心,我的研究還冇做完,我就這麼死了……”老師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,帶著哭腔,他的麵目也逐漸猙獰起來,不再是以往那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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